【盾铁】遗情夜（二）
前文：（一）
设定：一夜情后一方失忆
3.
史蒂夫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回到大厦，其实他感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那位主治医生非要多观察几天才肯放人。站在房间里，好像什么都没变，依然是熟悉的装潢家具，连空气的味道都和离开前一样，但他隐约觉得，一定有哪里变了。
复仇者们为他的归队感到高兴，特别是托尼，还说要在周末晚上举办派对。娜塔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问怎么对队长的事上起心来了？小胡子从容地说，史蒂夫这两天留下一大堆工作，弗瑞天天找他的麻烦，他早就受不了了，借此抒发一下脱离苦海的激动心情。娜塔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托尼倒疑惑了，是自己演技太好瞒过了这位女特工，还是她看出了什么，却不说破？他宁愿相信是前者，一个史蒂夫就够他头疼了，他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跟黑寡妇周旋。
想起史蒂夫的现况，托尼一阵郁闷。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不能强行灌输，那就旁敲侧击地提提醒，让史蒂夫自己想起来。周末派对算制造契机的第一步，尽管之前私下让医生把他多留两天，但托尼其实并没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全赖克林特和他那头一染回来就没停止过啰嗦的杂毛！
这个夜晚，大厦里热闹非凡，来了不少神盾的人员，大伙吃吃喝喝，气氛很是活跃。托尼端着酒和人聊天，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史蒂夫那儿瞟。除了那晚的事，也不知道外星射线还过滤掉了史蒂夫脑袋里的哪些东西，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面向人群的表情像迷路了一样。托尼正想过去，脚步却生生停了下来。
“嗨，莎伦。”史蒂夫微笑着对旁边人说。总算来了个认识的，他想。
“呃，嗨？”一袭白裙的金发女孩犹豫道。上帝作证，她只是想来拿杯酒，没留意史蒂夫就站在桌边。……好吧，这里所有姑娘都在偷偷看他，当然也包括自己。不过她确实没想和史蒂夫搭话，毕竟几个月前对方可以算作是委婉地拒绝了她，想想还挺尴尬的。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就很少再与史蒂夫接触了，没想到今晚两人会碰上，看他轻松的神态，估计早已不介意了。
“听说你作战时受伤了，好些了吗？”莎伦啜饮着杯中酒，温柔可人。
“我没事，他们太夸张了。”史蒂夫无奈笑笑。消息被层层封锁，其他人并不知晓失忆的事。
“我可不信，医生好好检查了？”
“无一遗漏。”
“那介意我也来检查检查吗？”莎伦眨眨眼。
史蒂夫眉毛一跳，木讷地说，“……怎么查？这样？”他生硬地微微张开双手。远处，托尼瞪着眼睛看他冲对面的姑娘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莎伦噗嗤一声笑了，酒杯差点都没拿稳。她觉得心跳有些快，尤其当史蒂夫用那双蓝眼睛望着她时。她承认自己从来没忘记过这个人，而且今晚对方的表现自然极了，好像拒绝自己那事压根没发生过。莎伦犯起嘀咕，难道几个月过去了，他有回心转意的想法？当男人提起医院的日子未免乏味，她试探着说，“为什么不打给我？我可以帮你带书和画本去。”
史蒂夫挠挠头发，“你应该很忙。”没好意思说他根本没存莎伦的号码。
女孩看着他的眼睛甜美地微笑，“还好，平时任务不重，跟朋友喝杯咖啡聊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再听不出言下之意就是傻子了。“那，有机会的话，附近如果有不错的餐厅，我们……”越说越迟疑，汗也冒了出来。
莎伦却很高兴的样子，又聊了几句后被同行的朋友叫走，临走前贴心地给史蒂夫留下了号码。男人握着手机，觉得那小玩意儿沉甸甸的，像有哪出了差错，可又说不来那种感觉。发呆的工夫，胳膊被重重撞了一下，诧异地抬头一看，托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板着一张脸。
“晚上好。”史蒂夫决定不去管他撞自己的那下。
小胡子哼了一声，也不说话，自顾自喝酒。史蒂夫莫名其妙地看着，感觉自从失忆以来，托尼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平日的挖苦嘲笑一样不落，还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史蒂夫简直怀疑是不是欠了他几百万美金。
“一个人？没去跳舞？”得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
“刚跳完，”花花公子嫌弃地看他一眼，“你的魂还丢在医院呢？”
“别提了，一说医院我就想起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这里也没差，充满了一种，”托尼耸耸鼻子，“男女互相勾搭的激素分泌的味道。”
史蒂夫有点好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什么？”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起码四种不同的香水。”
“很意外？我向来魅力十足。”
“那你不去继续施展，反而跟我待在角落？”史蒂夫挑起眉毛。
托尼噎了一下，嘟囔着“这是我的大厦我想待在哪就待在哪”之类的话，泄愤似的仰头灌了口酒，“真难喝，我酒窖里随便一瓶都吊打它。”
“容我提醒，这就是你的酒窖提供的。”
看着小胡子吃瘪的表情史蒂夫忍不住笑起来，过了会拍拍他的肩正色道，“嘿，那边有位女士一直在看你。”
托尼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上的杯子，没有回头，“随便看，我不收费。”
“不去打个招呼？这可不像你。”
“应付人是个体力活儿，而且我偏好金发。”
史蒂夫疑惑地凑过来，“你没回头怎么知道她不是金发？”突然放大的脸让托尼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把人推远了些，“超能力，天生的。”小胡子装作低头整理西装，腹诽着能不能别一声不吭就离这么近，害得他心脏差点停跳。
“哦，”被推开的人莫名有点不爽，“我觉得彩虹色挺有个性，你应该学会接受新事物。”
“听听这出自谁的口，”托尼夸张地弹了下舌头，“用不着你教育我，说得一套一套，审美还不是跟我一样。”
“抱歉？”
“刚刚那个金发妞，”男人轻佻地一扬眉，“把到了？看你俩聊得挺开心。”连我和人跳舞都没注意到。
“我和莎伦只是朋友。”
“哦，朋友。”
“真的，”史蒂夫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解释，“我对她没有那种想法，可能是不来电吧。”
“或许你不只是对她不来电？”
“什么意思？”
托尼捏紧酒杯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这个嘛，没准你压根不喜欢女的呢，所以才不会被吸引。”
史蒂夫睁大了眼睛，吓了一跳似的后退一步，“这……？为什么这么说？”
“猜的呗，不然你给个理由？”托尼扯了扯嘴角。
史蒂夫只顾摇头，“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因为——”他停住了，好像那几个字卡在了他喉咙里一样。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你能稍微从二十世纪离开一会么？”男人语气如常，看上去跟平日嘲笑对方穿衣土气或者搞不懂微波炉的用法没什么不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沮丧和失望，像一只漏风的破口袋。如果重来一回，史蒂夫是否还会选择跟同性、跟自己有那样的关系？他迷惑了。
史蒂夫察觉到对面人的异样，忘记了原本要说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托尼？”
小胡子回过神，下一秒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想了想，冷落美人可不是绅士所为，失陪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大步走到那位等了一晚上的姑娘面前，牵起她的手步入舞池。四倍听力捕捉到了一句“我喜欢你的头发”和女孩咯咯咯的笑声，史蒂夫垂下了肩膀。
在丢失的这段记忆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还能否找回来？托尼的若即若离，似近似疏又代表了什么？眼前像有一团迷雾，看不清，猜不透。男人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酒液冰凉，浇不熄心中的灼热。
4.
下了罗卡韦地铁站东行30分钟，就能看到一片衰落贫穷的居民区，像一块灰色的补丁缝在光鲜亮丽的纽约城中。托尼面无表情地跨过一个脏水坑，身后跟着同样一言不发的史蒂夫。
倒不是周围的环境让他不高兴，事实上他来过几回，每次心情都不错，因为家住这里的韦弗太太是个健谈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笑起来和蔼可亲，做的苹果派更是一绝。有时她做了派，会打电话邀史蒂夫来家里吃，顺便带几盒回去。托尼尝过一回就忘不了那个味道，有一天就耍赖般地跟着史蒂夫来了，韦弗太太烤了很多点心招待客人，并让他俩有空常来。托尼知道她除了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感激史蒂夫之前见义勇为夺回了她被抢走的提包外，也是希望有人来陪她说说话。无儿无女，丈夫几年前又去世了，老人生活不易，所以史蒂夫和托尼偶尔会去看望她。
今天中午，托尼乱着头发在厨房找吃的，眼前人影一晃，史蒂夫不自然地站在对面，手里握着手机。派对后托尼有意无意地疏远了他几天，再碰面时两人都是说不出的尴尬。男人指指手机说下午一起去吃点心吧，话是对着托尼，眼睛却看着别处。托尼翻了个白眼，端起煮好的咖啡一饮而尽。
史蒂夫看着他的黑眼圈和疲倦的神色，没忍住说了句少喝点。也不知道怎么惹到那人了，看都不看他，趿拉着拖鞋出了厨房，留下史蒂夫独自生闷气。一路上他俩谁也没搭理对方，气氛僵硬无比，小胡子还在史蒂夫多管闲事地帮几个小孩把卡在树上的玩具飞机取下来时嗤笑了一声。
站在陈旧的大门外，人不在家，门上了锁。托尼等了一会，毫无形象地蹲在路边开始揪地上的小草。史蒂夫默默看着他把那堆草摆来弄去，不知不觉也蹲了过去。
“梅布尔什么时候能回来？”金发大个子无精打采地问。
玩得兴起的人瞥了他一眼，“估计领食品券去了，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进去，钥匙在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史蒂夫迷茫地眨眼。
托尼手上一顿，背脊渐渐僵硬起来，“……门口那个花盆底下，有一把备用的。”
史蒂夫起身去他说的花盆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把沾满灰尘的钥匙。“还真有。”他挺惊喜地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托尼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跟着进了门。
在前院的小凳上坐了没一会梅布尔就回来了，拎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面包牛奶之类的。“来啦，等很久了吧。”老人热情地带着人进屋，一边念叨领东西的人太多误了时间，一边去厨房端了两盘香喷喷的派摆上桌。桌子很小，两个大男人围着一坐，几乎留不下什么空档。史蒂夫的长腿无处安放，在桌下紧紧贴着托尼的，小胡子瞪他一眼，埋头吃起来。
香甜的食物让人忘记了不愉快，吃着吃着，史蒂夫的双眼就弯了起来，脸上也展露出笑容。托尼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从失忆以来就再也没见史蒂夫放松过，只有在这里才能暂时脱下沉重的外衣，吃一份下午茶，聊几句天。不光是他，自己也是，他们都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了。其实托尼想得很明白，他爱史蒂夫，无论他坚强脆弱，冷静迷茫，无论那一夜激情是否被遗忘；只要有这份爱在，他就不会惧怕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任何东西。
韦弗太太笑呵呵地把两人带来的花插在玻璃瓶里，回头见托尼发呆，问道，“怎么不吃了，太腻了？”不等人说话就自言自语着“一定是太腻了我去拿柠檬汁”，急急忙忙进了厨房。托尼不禁失笑，一转头正对上史蒂夫的视线，他挑挑眉，点点空盘子说，“吃这么多，消化得了吗？”
史蒂夫没想到托尼会先开口，挺高兴地说，“是啊，所以回去得运动了，”他试探着，“不如我们一起？”
托尼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吃的没你多。”“你就听史蒂夫的吧，”韦弗太太拿着一大瓶柠檬汁走过来，“多锻炼没坏处，你看史蒂夫比你结实多少。”
他那是作弊，托尼撇撇嘴腹诽。史蒂夫闷笑一声接过瓶子，随口问道，“卷心菜呢？来这么久了都没看到它。”卷心菜是一只花猫，那年从窗外跳进来时打翻了韦弗太太的一碗卷心菜汤，所以就叫这名了。
托尼的笑容立马凝固了，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老人愣愣地看了看他俩，迟疑地说，“我没提过吗？三个月前在街外被几个骑车的小家伙……”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手指缓慢摩挲着衣角。
史蒂夫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托尼盯着面前的盘子，心情突然糟糕极了，沉默着吃完了剩下的点心后，他们起身告辞。
出了居民区，史蒂夫脸上的失落依然没有褪去，眉眼耷拉着，像被主人遗弃的狗狗。托尼推他一下，“干嘛，嫌我踢得狠了？”
男人扯扯嘴角，“你可以多踢几脚，我没意见。”
“那就别摆出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没办法，托尼·斯塔克安慰人的水平就这样了。
“是我的问题，把失忆想得太简单了，从来没意识到会给别人造成伤害。”
“别想太多了，梅布尔不会介意的。”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史蒂夫转头看着他，“那把钥匙是我们放在花盆下的吗？我是说，我们当时，一起。”
托尼嘴唇翕动着，脑子一片空白。史蒂夫的蓝眼睛里写满了低落，看上去那么痛苦，那么令人心碎……他张开嘴，不受控制地挤出一个字，“不。”
对面疑惑地皱了皱眉。
“呃啊，我的意思是，那把钥匙其实是我和一个朋友放的，怎么说呢，就是有一天——”他双手比划着，大脑飞速运转，“我和他在附近办事，想起梅布尔住这，就过来看了看，没想到她刚好因为忘带钥匙而进不了家门，我和，唔，那个朋友就帮了帮忙。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就留了把备用的在花盆底下。对，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跟你没什么关系啦哈哈，别胡思乱想了队长。”
我他妈是当之无愧的说谎大赛冠军，亿万富翁偷偷擦了把汗。“是这样吗？”史蒂夫显然不太相信，上帝作证这故事简直漏洞百出，“那你怎么会说‘老地方’？”
“顺口呗，也没想那么多。”
“刚才梅布尔为什么没提？”
“年纪大了，估计忘了吧。”
“你带别人去那里？”这是最关键的。
“怎么了，周围十个街区都找不出更好吃的苹果派了，我想让他饱饱口福不行？”托尼梗着脖子回答，其实心虚得要命。对着史蒂夫的脸撒谎真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之一了，他用生命起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撒谎。
史蒂夫脸色一暗，不知道为什么对除了他和托尼以外的人去那里感到一种强烈的不情愿。“你朋友想吃什么就去店里买，别随便去打扰人。”丢下这句他就不再说话，一个人大步朝前走去。
老古董，死脑筋。托尼暗骂着，一边跟了上去。等你恢复记忆了，千万别后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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