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日落六十七度 (4)
普通人AU，咖啡店主 x 总裁
(4)
史蒂夫又起了个大早——确切来说是昨晚压根没怎么睡。他第一个到了店里，先是扫地拖地，又把本就干干净净的吧台桌椅擦拭得更是一尘不染。其实这些旺达每天都有做，但他就是不放心，生怕哪处再落了灰。
日光渐亮，街道上浮起车声人声，旺达到了店门口，先是一愣，推门进来后看见史蒂夫，她更惊讶了。
“你来这么早？”
史蒂夫低头检查着咖啡机，打了声招呼：“也没多早，刚来。”
“没去给人画画吗？”
“没，今天有事。”
“什么事？不会又有三百杯的订单了吧？”旺达看上去有点紧张，她手腕现在还酸着呢。
“没有，”史蒂夫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天天都有订单。”
“那你这是干嘛……”女孩的目光在比往常更显得规整亮堂的店里逡巡一圈，落在了史蒂夫明显是特意挑选过的衣服上，“你今天竟然穿得还挺好看？还有这头发，是发胶吗，是的吧？”
“不、不是，就随便弄了弄，”史蒂夫窘迫得快钻到餐台底下了，女生的心思怎么这么细，连自己穿得跟平常不一样都能发觉。“有很难看吗，会不会太刻意了？”
“噢店长，我猜你对自己的外在条件根本毫无概念，”旺达笑嘻嘻地说，“怎么，今天有约会啊？”
“没有啦，”史蒂夫耳根一热，“是托尼……呃，斯塔克先生，中午要来店里。”
“啊！”旺达突然叫了起来，“他，他来干什么，是不是昨天的咖啡出问题了？”
抽了抽嘴角，史蒂夫决定不去理会女孩天马行空的思维，“怎么这么想，人家对我们的咖啡很满意，有点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啦，只是你知道，那种阶层的人都很捉摸不透的，”旺达挤挤眼睛，好奇道，“那他来干什么？”
“……”史蒂夫也吃不准该怎么答，总不能说是我邀请他来的吧？斯塔克工业的总裁是随随便便就请来的吗？他只好说：“就是来尝尝咖啡嘛。”
说完，他就重新低下头，接着干起手里的活来，额前的碎发挡了眼睛，没留意到女孩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偷偷扬起来的嘴角。
*
下午两点多时，托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店内。午后暖融融的日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一头微卷的棕发泛着水流般的光泽。他笑容明亮，眼眸微弯，看见坐在吧台后面的男孩，故意咳了咳，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史蒂夫赶忙起身走到他跟前：“没有没有，我正闲着呢。”托尼今天换下了平日里精致考究的三件套，穿了件简单的灰色帽衫和一条深蓝牛仔裤，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史蒂夫注视着面前的人，不自觉笑出了一口白牙：“你终于来了。”
“抱歉啦，说是周六有空，其实工作还是很多。”男人朝他眨眨眼，“店里就你一个吗？”
“是啊，旺达在学校有兼职，皮特罗也得打工，”说着，他好奇地看了看外面，“你开车来的吗？这一片不好停车。”
“司机送我来的。”余光瞥见窗外远去的黑色轿车车尾，史蒂夫笑道，“坐着豪车来我这小店喝咖啡，估计也只有你了。”
“怎么，嫌我庸俗啊？”小胡子哼道。
史蒂夫心里一跳，慌忙摆手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行了，逗你玩呢，看你吓的，”托尼被男孩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拍拍对方的胳膊说，“现在，让我来尝尝你的手艺吧，咖啡大师？”
男孩抿嘴一笑，说：“那你坐吧，我去给你调。还是要摩卡吗？”
“唔，有推荐的吗？昨天喝过了，想换一种。”
“抹茶拿铁怎么样？”史蒂夫领着人来到店里采光最好的一处位置坐下，在他面前铺开菜单，“是新品，评价挺不错的。再来份甜点吧？正好也快到下午茶了。”
“你这样让我完全没得选嘛，”男人屈起手指，轻敲了下纸面，“那就来杯抹茶拿铁吧，再要个华夫饼好了。中午就吃了个三明治，还是边看报表边吃的，倒胃口。”
“辛苦你了，大忙人，”史蒂夫笑着收走菜单，朝他比了个手势，“我去调了，可以期待一下哦。”
托尼手撑着脑袋，看着男孩回了吧台，套上围裙忙活起来。他往杯中倒入抹茶粉和热水，之后又加热了牛奶，在搅拌间隙中问托尼“要糖吗”，托尼回道：“当然。”于是史蒂夫又放了一匙糖进去，轻淡的奶香没一会就充盈了这不大的店面，托尼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被工作所累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明朗的阳光照耀在这一方小桌上，窗外人声细碎，偶尔有鸟雀鸣叫，时间在这里仿佛慢了下来，不急不徐地静谧流淌着。男孩做好了拿铁，笑着端来给托尼，又到后厨做甜点去了。托尼端起来喝了一口，抹茶味道浓郁，奶泡细腻清甜，柔滑的液体丝丝流入喉咙，咽下后唇齿间还留有淡淡余香。他在心底赞叹了句，把杯子搁回盘中，看向厨房的方向。
不多时，史蒂夫就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华夫饼来啦，”他把东西放到托尼面前，坐到人对面，“拿铁怎么样，还满意吗？”他指指一旁的空杯子。
托尼想了想，佯装严肃地说：“我可以聘你当我的私人咖啡师吗？”
“评价这么高啊，我好荣幸。”史蒂夫笑弯了一双蓝眼，心底游走开一抹柔软的情愫。他多希望托尼说的是认真的而不是玩笑话，这样说不定他就能天天做咖啡给托尼喝了。“快尝尝这个吧，大评鉴家。”他把精致的甜点往前推了推。
托尼擦了擦手，捏起焦黄微烫的华夫饼咬了一口。酥脆松软，巧克力和肉桂黄油的甜蜜在口中完美融合，舌尖似乎还能品尝到草莓与核桃仁的独特滋味，他抬眼看看对面一脸紧张又期待的男孩，点了点头，不声不响地继续吃了下去。
史蒂夫这才算放下心来，他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托尼吃东西。这样会不会很不礼貌？会吧，可他不想去管。
男人吃东西的样子很随性，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可史蒂夫就是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又赏心悦目。咀嚼时，托尼细细的小胡子会一动一动的，唇上沾了点点糖浆，翕张间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史蒂夫脸上一热，思绪又不知跑到哪去了，托尼吃着吃着，抬眼瞥他一下，含混问道：“看我干嘛？”
“没、没有啊。”史蒂夫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在看别处。
托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笑，接着吃手里的东西，“想看就看啊。”他朝史蒂夫挑挑眉，意料之内看见那人的耳朵红了。
这时，两个女生从门外走进来，史蒂夫小声对托尼说：“我去招呼客人啦。”托尼点点头，男孩就起身去忙了，桌边忽然空荡起来，身影离去，带走了一片温热的空气。托尼怔了怔，兀自笑了一下，吃完食物后，他就拿出手机，开始浏览没看完的邮件。
*
晚霞悄然降临，橙红的云翳铺往天边，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光线暗下去，店里亮起了盏盏吊灯，柔和又温馨。史蒂夫把咖啡端给客人，回到吧台，暂且有了空闲。托尼依旧坐在窗边，低头在一个样式精巧的手机上敲敲打打，看上去很忙，史蒂夫不敢过去打扰。他漫不经心擦着台面，一边用余光偷瞄托尼，落日的余晖在男人的侧脸上投下飘忽淡影，他被包裹在一团绚烂浮动的光线中，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宁静得如同羽毛一般的光阴盛宴彻底席卷了史蒂夫的心脏，他看着托尼，只觉得胸腔里的搏动是如此猛烈，几乎让他的指尖发麻。而托尼浑然不觉，只低头静坐着——他仅仅是这么坐着，就足够叫人心神荡漾了。
旺达的出现适时终止了他的胡思乱想。“斯塔克先生！”女孩看上去挺惊喜，像只兔子一样蹦到了托尼跟前，“没想到您真的来了，怎么样，咖啡您还满意吗？”
托尼从手机里抬起头，冲她弯起一双棕色明眸：“那是自然，你们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叫人失望。”顿了顿，又说：“快去给你店长搭把手吧，他一个人忙了一下午，快累趴下了。”
“好我这就去！”
旺达又兔子似的蹦到了吧台，一挨近史蒂夫，她就神神秘秘地问：“嘿，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史蒂夫不解道。
“你跟斯塔克先生啊！”女孩倒是大方得很，“你们下午都干嘛了？别说只喝了咖啡啊，我才不信呢。”
“让你失望了，真的只是喝了咖啡。”史蒂夫朝她露齿一笑，神色坦然。
“喂，别那么小气——”
史蒂夫不理她的八卦之心，径直走到托尼桌前，轻声问道：“嘿。你还想喝点什么吗？要不我再去做份甜点来？”
托尼看向眉眼温柔的男孩，摇头笑道：“不了，我今天吃太多甜的了，都有点腻了。而且现在也不早了。”
“啊，”史蒂夫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你要走了？不再坐坐吗？”
“今天坐得够久了，回去还有一堆事呢。”男人说着，就站起身来。史蒂夫强压下胸口那点小小的失落，送他到了门口。
“真是抱歉，你特意过来，我却没能好好招待，让你干坐了一下午。”史蒂夫垂着眼睫，有点沮丧地说，心情不知怎么突然就低了下去。
“别这么说，我说好了今天要来啊，而且你店里生意忙，我可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托尼拍拍他的手臂，安抚道。
自己这点小生意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史蒂夫越发提不起精神了。他讷讷地说：“希望拿铁和华夫饼还能让你满意。”
“哎，对自己有点把握嘛，没见你做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么，”托尼觉得奇怪，史蒂夫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像被雨淋了的小草一样无精打采。“不过，我得给你个建议，”他故意拉长声调，引来男孩一个疑惑的眼神，“下次再给我这个年纪的人做拿铁时，记得画一个最普通的拉花，”他忍着笑说，“今天这个猫咪拉花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十八岁姑娘。”
史蒂夫一下子红了脸，嗫嚅着低下头，不敢看托尼的眼睛：“我只是……想让它看起来可爱一点。”
“味道就足够可爱了。”托尼真心实意道，又说：“好了，我回去了。今天这一趟挺愉快的，看来忙里偷闲来找你聊聊天是个正确的决定。”
听见这么说，史蒂夫原本快要蔫掉的心绪又奇迹般的恢复了活力，心脏像长了对小翅膀，呼扇呼扇的，他都快受不了这个阴晴不定的自己了。“谢谢你，托尼，你能来我很高兴，真的真的很高兴。”
男人弯起眼，又笑了一笑。“走啦，你回去忙吧。”
眼见他的背影下了台阶，史蒂夫心里一动，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脱口而出：“托尼！”
“嗯？”男人回过身来。
“你……”后颈悄悄爬上一层薄汗，风一吹，反倒更加燥热。史蒂夫握了握拳，睫毛轻颤，声音紧绷得像一根弦：“你，你明天还有空吗？”
托尼愣了一瞬。微风拂动着他的发丝，日暮昏黄，史蒂夫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天啊，”他说，“我秘书明天回来，估计积了一堆事等我解决呢。”
夕阳沉下了地平线，恍惚间，四周暗淡无光，天幕低垂着，如同男孩徒然低下去的语调：“噢……这样啊。”
“不过，”托尼话锋一转，兀自笑了起来，明亮的笑容似沉沉暮色中的唯一光源。“在这么别致的咖啡厅里看看方案发发邮件，感觉也不赖，不是么？”
他朝还没回过神的男孩摆摆手，“明天见，史蒂夫。”他的语尾随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隐没在空气中。
周身的夜灯亮了，连绵的霓虹灯闪烁着，偌大的曼哈顿如同置身于彩色荧光堆积出的浪漫涌潮。史蒂夫呆呆地站在这片灯火洪流中，好一会，他才笑了起来，声音低微，却满含温柔。
“明天见，托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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